頭一間台語學校是佇當時?

這幾日台語實驗小學正式開學的新聞,引起真濟儂關心。有儂講這是台灣眾儂期待,足無簡單才孵出來的第一間台語小學,嘛有儂講台灣隔七、八十年,總算閣再有台語小學矣。若按呢,台灣頂一間台語學校是啥乜時陣咧?

中華民國政府來台灣頭十年,語言政策較亂,毋過比起消滅「方言」,「去日本化」是較重要的目標,所以台語佇課堂內面,凡勢閣會使加減用。毋過推行「國語」,猶原是主要目標。

日本時代,逐个儂較知影的是用台語教學的漢文科,頭先佇1904年設置的時陣,一禮拜有五節課。雖然教的毋是台語白話,毋過到1937年廢除漢文科為止,用台語教課佮捌漢字,嘛加減對保存台語有應效。較少儂知影的是,彼當時就有使用台語白話字、以全台語教課的教會學校。雖然殖民政府無愛承認in的學歷,毋過學生用台語學習各種現代化的智識,是台灣真正的頭一批台語學校。下跤這段鄭兒玉(Tēⁿ Jî-gio̍k)牧師的訪談,對《台語文運動訪談暨史料彙編》冊內底摘出來,會當證明這點:

創校以來的台語教學

(遮是漢字版,白話字版請看後段)

自從1885年以來的台語白話字(POJ,嘛號做羅馬字,LMJ)教學,因為日本政府的壓力,佇英國儂万英華(Bān Eng-hôa)校長(Edward Band)退任了後就無閣佇學校繼續。1935年,日本海軍退伍大佐(Tāi-chó)Katoh Chohtaroh(加藤長太郎)就任校長了後,無偌久校名就對「長老教中學」改做「長榮中學」(簡稱照原「長中」),當然就無閣教台語啦。我佇1935年入學(jip-o̍h),就已經無受白話字教育的機會。總是猶久(iáu-kú)常常聽見上年級生(siōng-nî-kip-seng)使用台語咧討論課業,予我這个「戇戇的草地囡仔」,佇六十年後,猶久印象極新鮮閣深刻。
譬如講,Pythagoras定理:直角三角形ABC的斜線AC的平方,佮其他兩邊(pian)各邊(pinn)的平方合起來的,平平大;抑是唸「九九變法(Kiú-kiú Piàn-hoat)」的台語,對當咧全面接受日語教育的我聽起來,非常好奇。
可能是這款的經驗,後來成長做大儂了後才會曉得懷疑閣質問(chit-būn):予日本儂佮國民黨看輕的台灣母語嘛應該會得thang做教育的語言。
佇日本統治台灣的中後期,日常維持使用台語的台灣儂中受教育的,除去教會以外,另外閣有這四間佮教會有關係的學校,就是長中、長老教女學校、淡水(江)中學、佮淡水(江)女學校等;大部分的學生屬佇中上家庭。
大約二十年後,我加入長老教會初期,有一暗佇嘉義縣庄跤辦佈道會的時,當地有一个未(bī)信主的店頭家,對佈道小組真親切招待。佮伊講話才知,原來伊是長中畢業生。伊佇庄跤主動咧推行佮教會傳道無關的台語白話字教學,水準相當懸。拄才加入長老教會無偌久的我,白話字猶未十分精通,聽伊講「人稱代名詞變化」的文法,予我非常的感動:

人稱代名詞

人稱 單數 複數
第一人稱 góa ~n
第二人稱 ~n
第三人稱 i ~n

Chhòng-hāu Í-lâi ê Tâi-gí Kàu-ha̍k

Chū-chiông 1885 nî í-lâi ê Tâi-gú Péh-ōe-jī (POJ, mā hò-chòe Lô-má-jī, LMJ) kàu-ha̍k, in-ūi Jit-pún-lâng ê ap-le̍k, chū Eng-kok-lâng Bān Eng-hôa Hāu-tiúⁿ (Edward Band) thè-jīm liáu-āu chiū bô koh tī ha̍k-hāu kè-siok. 1935 nî Jit-pún Hái-kun Tāi-chó Katoh Chohtaroh chiū-jīm hāu-tiúⁿ liáu-āu, bô jōa-kú hāu-miâ chiū tùi “Tóng-ló-kàu Tiong-ha̍k” kái chòe “Tióng-êng Tiong-ha̍k” (kán-chheng chiàu-gôan “Tióng-Tiong”), tong-jiân chiū bô koh kà Tai-gú lah. Góa tī 1935 nî jip-o̍h chiū bô siū POJ kàu-iok ê ki-hōe. Chóng-sī iáu-kú siông-siông thiaⁿ-kìⁿ siōng-nî-kip-seng sú-iōng Tâi-gú teh thó-lūn khò-gia̍p. Hō͘ góa chit-ê gōng-gōng ê chháu-tē gín-á tī 60-nî-āu, iáu-kú ìn-siōng ke̍k sin-sian koh chhim-khek.

Phì-jû kóng, Pythagoras Tēng-lí: Ti̍t-kak saⁿ-kak-hêng ABC ê chhiâ-sòaⁿ AC ê pêng-hong, kap kî-tha nn̄g-pian kok-piⁿ ê pêng-hong ha̍p–khí-lâi-ê, pîⁿ-pîⁿ tōa; á-sī liām “99 Piàn-hoat” ê Tâi-gú, tùi tng-teh chôan-bīn chiap-siū Jit-gú kàu-iok ê góa thiaⁿ–khí-lâi, hui-sông hòⁿ-kî.

Khó-lêng sī chit-khoán ê keng-giām, āu-lâi sêng-tióng chò tōa-lâng liáu-āu chiah ōe-hiáu-tit thang hôai-gî koh chit-būn: hō͘ Jit-pún-lâng kap Kok-bîn-tóng khòaⁿ-khin ê Tâi-ôan bú-gú mā èng-kai ōe-tit-thang chò kàu-iok ê gú-giân.

Tī Jit-pún thóng-tī Tâi-ôan ê tiong-āu-kî, ji̍t-siông î-chhî sú-iōng Tâi-gú ê Tâi-ôan-lâng tiong siū kàu-iok–ê, tû-khì kàu-hōe í-gōa, lēng-gōa koh ū chit 4-keng kap kàu-hōe ū koan-hē ê ha̍k-hāu, chiū-sī Tióng-Tiong, Tiúⁿ-ló-kàu Lú-ha̍k-hāu, Tām-chúi (Kang) Tiong-ha̍k, kap Tām-chúi (Kang) Lú-ha̍k-hāu téng. Tōa pō͘-hūn ê ha̍k-seng sio̍k tī tiong-siōng ka-têng.

Tai-iok 20 nî âu, góa ka-ji̍p Tiúⁿ-ló Kàu-hōe chho͘-kî, ū chi̍t-àm tī Ka-gī-kōan chng-kha pò͘-tō-hōe ê sī, tong-tē ū chi̍t-ê bī-sìn Chú ê tiàm-thâu-ke tùi pò͘-tō sió-cho͘ chin chhin-chhiat chiau-thāi. Kap i kóng-ōe chiah chai, gôan-lâi i sī Tióng-Tiong pit-gia̍p-seng. Tī chng-kha chú-tōng teh chhui-hêng kap kàu-hōe thôan-tō bô koan ê Tâi-gú POJ kàu-ha̍k, chúi-chún siong-tong kôan. Tú-chiah ka-ji̍p Tiúⁿ-ló-kàu-hōe bô-jōa-kú ê góa, Peh-ōe-ji iáu-bōe cha̍p-hun cheng-thong, thiaⁿ i kóng “Jîn-chheng Tāi Bêng-sû Piàn-hòa” ê bûn-hoat, hō͘ góa hui-siông ê kám-tōng:

Jîn-chheng Tāi Bêng-sû

Jîn-chheng Tan-sò͘ Ho̍k-sò͘
Tē-it Jîn-chheng góa ~n
Tē-jī Jîn-chheng ~n
Tē-saⁿ Jîn-chheng i ~n